像是在印证他的猜想，少年那句话刚说完没多久，就有微弱的不适开始显现出来
如同通过内劲将力道击入体内，细小的痛感很快就向边沿蔓延开，虽然对已经要习惯受伤跟疼痛的影九来说，这种几乎感觉不出什么的不适根本不需要在意，但他还是不敢对此做出轻视，而是调动了所有的精力，准备忍耐住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折磨
然而在微小的刺痛只持续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，影九就错愣的察觉到那道微不足道的痛感消失了，他维持着之前被人往前扯拽又松手放开后的跪坐姿势，有些茫然地去看面前的少年，阮知迁从说出蛊毒会发作之后就神色漠然地坐着不动，此时见影九看向自己了，却是蓦地朝他无声笑了笑
那是完全不带恶意的笑容，影九却不知为何地从后脊开始骤然往上冒出战栗，从来比思绪更快察觉到危险的本能向他发出警示，使得他几乎想要伸手去摸寻自己的武器反击，然而危险并不是从少年身上出现的，阮知迁根本没有动作，他只是在袖手旁观，看着影九突然反应剧烈地将手臂抵在地上，以无法维持的跪姿蜷缩起身体
第二次覆盖下来的疼痛立刻达到了必须咬牙忍耐的程度，影九因为先前短暂的停歇而不慎失掉防备，痛感突袭时甚至要喊出声来，他在就要脱口的前一刻才下意识地狠狠咬住，将那些接近困兽呜咽的声音被如数堵回
影九甚至不知道具体是哪里在疼或是怎样的疼，他像是从内部被完全烧透的铁器无情烙灼，又如同有寒冰凝聚起的细针在反复刺入，过于难熬的痛苦让他能做到的只有勉强不发出声，而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，本来就很单薄的黑衣已经因为被汗浸湿而变成更深的颜色
这个过程在旁观者看来算不是太久，但对承受的人来说已是艰难坚持，等终于忍耐到疼痛结束时，影九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阮知迁是不是还在跟前
他气息急促，又大汗淋漓，整个人都狼狈的不像样子，然而能给他缓神的时间却非常短，影九很快就因为身上重新显露出征兆的痛楚而心里一紧，他绝望地意识到之前的停顿并不是结束，而是两次毒性发作的间隙
这次影九完全抵在了地面上，别说是跪姿，他甚至已经咬不住那些不成调的颤抖的痛苦□□，缩着肩膀几乎要蜷成一团，不止是撑在地上的紧攥的手指，影九全身都因为绷的太过用力而出现痉挛，他以为刚才的程度已经是极限，却没想到不过一会就能被轻易打破，令他痛苦到希望能用死来逃避这种惩罚
毕竟洇明殿的三日欢就足以让影九感到畏惧，而能直接吞噬掉它的血蛊就更是可以让人痛不欲生，影九撑过了先前的两毒相噬，但承受时是昏迷还是清醒却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情况，至于现在，哪怕影九的神智已经接近恍惚，也仍然无法如他所愿的那样彻底失去意识
这是漫长而残忍的折磨，影九猜自己以前一定没有犯下过如此大的错，他是回忆不起什么东西，但铭刻的比记忆更深的是身体接受刑罚时的感觉，可影九不记得自己有遭受过这样的惩处，严酷到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就能把他逼到绝境
他当然没犯过这样的错，好不容易等来喘息机会的影九茫然地想，在失去记忆之前，他不可能连自己的主人都认不出来
影九努力仰起视线，而那个少年，阮知迁只是无动于衷地注视着影九，不管是那人完全变得惨白的脸色，费力喘息时嘶哑的气音，以及因为疼痛被逼红的眼睛，都没能让少年的神情出现一丝动摇，他似是打定了主意要给胆敢犯上的影九一点教训，或者是直接任他熬刑死去
平静的间隙没能一直持续下去，在察觉到第四次毒性发作时，影九崩溃了
每次都能比上一次要剧烈的痛楚磨光了影九的忍耐力，短暂的平息不止没能起到缓解，反倒使快要麻木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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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体有机会恢复些许，从而让接下来的痛苦更加难以忍受